“再见……非常感谢你的陪伴。”
“要走了么。”
“是的……但是请相信，我们终有一天会在世界上重逢。”
睁眼醒来时，我发现自己套着过于宽大的睡衣，正向着天花板伸出手。
“唔……”揉着乱蓬蓬的长发，我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，老哥正在桌边往面包上涂果酱，看见我很诧异：“咦，起得真早？”
“啊哈哈，我也会偶尔早起呀。”分离三年的空白仿佛像是不存在一般，只有和这个人在一起，我的世界才是完整的。
……即使，还能够相处的时间只剩下短短的两年。
新的一天新气象，南隅中学高一五班教室门外，新鲜到货的转学生四名面面相觑。
“安静点！不就是比你们晚了点入学吗？”教室内，雷老太对自己教出来的动物园很不满意，“你们什么时候安静下来他们什么时候进来！”飞禽走兽们瞬间收声，教室里静得像个灵堂。
“……好了你们进来吧。”雷老太也懒得和这帮学生计较，向门外招手。
第一个自我介绍的少女肌肤胜雪长发如墨，非常难得一见的古典美人胚子，神情却是说不出地冷淡：“沈惜言，爱好看书。”话毕转身回列，教室里的气温骤降三十度，有人情不自禁地打冷战。“好像在哪见过……”张亦心歪头思考。
第二位是清俊的高挑男生，很有温良儒雅的韵味但一开口就毁了女生们的美好期望：“赵文清，爱好是所有动漫相关，希望能和美少女成为朋友，二次元和三次元都不限！”“看见这家伙我就想起来了……”杨可风望着这位敢于展现自己的勇者喃喃道，昨天在摊位旁边晕倒和见义勇为的好像就是这两位？
第三个是昨天已经认识过了的笑容甜美元气少女，先是鞠了一个大大的躬，然后指了指台下：“我是韩雨，那是我哥，今后请多指教！”全班跟着她指的方向一起盯着打瞌睡中的吴天韵，吴天韵硬是被目光这种无形的东西给戳得打了一个哆嗦。
最后是怎么看都没睡醒的短碎发少女：“大家好我叫何笑雪，哭笑的笑下雪的雪，爱好是小说，擅长运动乒乓球。不好意思大家我昨天咖啡喝多了结果没睡好现在真的很想睡……”说完仿佛鞠躬般一头撞在讲台上，然后抱着脑袋归队。“咦？”唐巧认出是昨天的女生评委，惊讶世界之小。
课间的四人小组会议，杨可风首先提起自己在军训前一天曾经遇到韩雨的事。吴天韵表示自己只是听说韩雨要来没曾想到如此神速。“你和她提起过我们么？”张亦心问，韩雨在第一次见面就准确地向每个人打招呼问好。“不，从三年前到昨天我们都没有任何联系……”吴天韵道，“还是再提醒一次，我这妹妹别当正常人看就对了。”
“一大早就说我坏话啊哥。”韩雨搬着椅子加入会议。
“你敢说你不是？”吴天韵扫过一眼。
“啊哈哈。”韩雨话题转移得飞快，“对了在我前面的男生我昨天遇见过呢！”
“这都有？”杨可风诧异。
“我还给他一个豆沙包呢。”韩雨回忆。
“我都不知道怎么吐槽了。”吴天韵回头望了望教室那头的赵文清，“那死宅暂且不管……这位新同学有事吗你？”指的是位于杨可风后座，正努力撑着眼睛向前趴的何笑雪。
“啊啦没事只是想听听有什么有趣的事来提神……不过好像太失礼了我还是睡一下吧。”何笑雪难为情地缩了回去。
“不，没什么关系。”吴天韵道，“想听就听吧。”
“这么一说我也好困。”韩雨打哈欠。
“行了行了，要上课了……”唐巧叹道，上课铃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响起。
转学的第一天，我就在上课时被睡意席卷，酣然入梦……没办法课程很单调老哥又离得太远了嘛。睡梦中我在一艘奇特的游艇上，背负着永远不能离开游艇的诅咒，时而在异国他乡的河面上悠然观览，时而在漆黑的暴风雨之夜中亡命穿梭。船长是一位勇敢直率的卷发少女，担任大副的男生总被鲨鱼叼走，船医小姐摘下眼镜就会像超人一样射出激光，新来的水手姑娘总偷懒不出力…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？从未有过的大海啸掀起滔天巨浪，大家都被甩得七零八落，仿佛神罚的声音在空中隆隆回响：“……醒醒，都中午了！”
闻声睁眼，我看见了刚刚还在和鲨鱼的牙齿作斗争的倒霉大副：“吴天……老哥啊噗哈哈哈哈！”这前后反差太有趣了。“笑什么？”老哥盯着我看。“啊哈哈我刚刚做了个梦，梦里面你……”话到嘴边忽然卡壳了，“糟糕一清醒就想不起来了，总之是个很厉害的梦啦。”“原来如此。”老哥点头，“你刚刚叫我什么？”“老哥啊。”我纳闷，“不然还能是什么？”
“你们说了什么？午饭去哪？”吴天韵在大家的视线中去叫醒韩雨后，结果莫名其妙地又转了回来，于是杨可风有此一问。吴天韵没回答，而是先转向了张亦心：“亦心你觉得，记忆和性格，是不是就是构成一个人思想的全部了呢？”
“记忆和性格吗……”张亦心低头想了想，“应该不是吧……还有更加基础的东西。用计算机打比方的话，记忆是数据，性格是程序，应该还有更重要的操作系统才对。一定要说的话，大概对应的就是所说的灵魂吧？”
“呃……说得好呀！”吴天韵一个恍惚差点都没跟上张亦心的步调，“说起来我以前就在想，我妹要是像你这么聪明又懂事就好了。”张亦心受到称赞，难得地脸红了。
“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在调戏吗……”唐巧无可奈何道，“你妹……小雨她不是挺乖巧的吗，最多稍微有活力了一点而已啊？”
“真只是有活力……那就好了！”吴天韵忽然大怒，起身拎起杨可风的领子就拽到面前，“韩瑜笙，赶紧给我换回来！”
“啊哈哈，被发现了吗？”杨可风毫不为吴天韵的脸色所动，没心没肺地笑。
“鱼……什么生？你们两个在干嘛？”唐巧焦急。
“诶？哥你叫我？”韩雨在远处迷迷糊糊地抬头问。
“……你也给我过来！”吴天韵头痛。
韩雨依言蹭了过来，吴天韵盯着她想了想，脸贴脸地塞到张亦心身边。韩雨立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，然后为自己的反应发愣：“……诶？”
“还笑！”吴天韵瞪正笑得捶桌的杨可风。
杨可风抹掉笑出的眼泪，啪地打了个响指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破裂了。
“……想起来了没？”吴天韵问茫然站立着的韩雨。
“呃，好像刚刚做了个很奇怪的梦……”韩雨呆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，“梦见我变成你妹了，真诡异。”
“……”唐巧和张亦心哑口无言，这神情语气，俨然应该属于另外一个人。
一边的杨可风笑嘻嘻地不知从哪摸出一面镜子递来。韩雨转头看到杨可风，表情如遭雷击，再一瞄镜面，直接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过去。
“玩够了吗？”吴天韵的眼神如冬天般寒冷。
又一声响指响起，教室中许多人忽然感到了奇异的不协调感，仿佛世界运作的齿轮忽然卡住了一般。这种感觉一闪即逝，杨可风随着响指声倒下后，韩雨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又笑得撑桌子：“……玩够啦，不玩啦。”
唐巧和张亦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。
最终大家集体去小卖部买了泡面，在店门外的桌椅上排排坐。
“呐，什么时候发现的呢？”韩雨边吃面边问吴天韵。
“……你从来不做梦。”吴天韵咬着餐叉道，“给我发誓没有下一次。”
“我发誓没有下一次。”韩雨举手。
“呃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。”杨可风见气氛险恶赶紧打圆场。
结果吴天韵兄妹一起转头看他，杨可风被看得发毛。
“还真是。”吴天韵发现新大陆一般，伸出手指头，“这是几？”
“行了行了，赶紧给解释下什么情况。”旁边的唐巧拨开他的手。
“按亦心的话来说……她把可风的操作系统和自己换了，然后给拷贝了份自己的数据。”吴天韵摊手，“别问我原理，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。”
“为什么需要原理？”韩雨歪脑袋。
唐巧、杨可风、张亦心面面相觑，都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。
“都说了别小看这家伙了。”吴天韵喝光面汤，“我敢保证这家伙将来一定是个国际恐怖分子。”仿佛是为了平衡韩雨的出现一般，在杨可风的眼中，吴天韵的形象似乎变得比以前靠谱了不少。
再或者……他以前就连着韩雨的那一份，在扮演着“自己”这个角色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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